第3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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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餘灰
周猛坐在旁邊，腳邊是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爐，本就熾熱的天氣加上這股火焰更加灼熱。
明貍被綁著坐在一旁椅子上，冷著眼盯著他看。
周猛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，胳膊上有著一片一片的是青紫色痕跡，頭上還綁了一個繃帶，傷痕多到快要看不清那張臉了。
還沒想個所以然出來，周猛就解答了她的疑問。
“沒想到你居然勾搭上常白隱了。”周猛粗糙的手指緊緊扣著她的下巴，使她不得不仰著頭看向他。
“這麽厲害啊？這麽會爬床，怪不得你爸媽那麽奇怪，教出你這樣的女兒。”
明貍盯著他沒吭聲，隨口問：“他打你的？”
周猛沒吭聲，明貍倏地冷笑了聲：“你還是這麽廢物，之前被江煜打，現在被你曾經的兄弟常白隱打，那幾個跟你混的都跑了吧？活成你這樣還挺悲催的。”
明貍話剛說完，周猛狠狠捏著她的頭發。
“寄人籬下都這麽牛逼，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！”
明貍微仰著下顎，精致的五官帶著點無視一切的倨傲感。
“是你先招惹我的，你自己自食其果關我什麽事兒？”
他要不是因為喜歡丁悅想要強出頭，也不會被江煜教訓。
當時連明貍都沒想到江煜會這麽狠。
周猛捏著匕首在火焰上烤，一直到匕首被燒的滾燙，他才開口：“聽說這種熱度，刺在人骨縫隙裏，就跟活人被火化一樣。”
明貍手指握緊：“你這是犯法的。”
周猛忽然笑了聲，隨後笑聲越來越大，一直到笑聲回蕩在整個修理廠中，久久不散。
明貍心忽然跳了一下。
她生病的時候，覺得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，這個世上也沒什麽她留戀的人，就算安安分分過一輩子也都如同走馬觀花，沒什麽意思。
但現在，她忽然覺得挺可惜的。
她還見江煜談戀愛，還沒去祭拜徐珠。
雖然經常跟封可聊天，但還是不知道她的病情到底怎麽樣。
還沒看到徐成遠談對象，還沒寫一封遺書。
還沒跟常白隱，說一聲謝謝。
還有好多，一瞬間忽然就灌入了腦海裏。
順著一個滾燙的匕首插入□□，明貍整個身子顫了一下，喉嚨處湧上一股腥甜，充斥著口腔，順著嘴角流下來。
一滴滴紅色的血滴在衣服上。
明貍皺著眉，微微歪著頭，目光落在肩膀上，周猛正捏著匕首一寸一寸往裏刺。
熾熱的鋒利仿佛一個滾燙的火爐，加上一根根刺，毫不猶豫地往四肢百骸捅入。
明貍咬著唇，牙齒發顫，忍著沒叫出聲。
眼睛被這痛楚暈染的有些泛疼，明貍咬著牙：“我死了，你也別想好過。”
周猛面目猙獰，似乎很享受現在這一刻：“是嗎？我也沒想好過。”
說完，又用了不少力。
明貍忍不住悶哼出聲，眼眸泛紅死死盯著他看。
門外忽然一陣巨大的響聲，一個身影閃過，破舊的大門倏地被一股大力撞擊在兩旁。
常白隱像是發瘋了一樣快步走了過來，雙眼猩紅，一腳揣在了周猛身上。
周猛還沒反應過來，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火爐裏。
一陣刺耳的痛吟聲響徹雲霄。
常白隱身子顫抖著蹲在明貍面前，修長白皙的手指顫抖的不行，手指在匕首附近，聲音都快要發不出來：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。”
明貍的唇瓣很白，嘴角的血卻停不下來地往下流，常白隱輕輕擦了一下，又滴落了好幾滴血下來。
常白隱微微偏過頭，周猛的整個背後都被燙傷了，此時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。
他的渾身被一陣冷氣覆蓋，手指迅速捏著旁邊放著的另一個匕首，一雙眼仿佛看不到任何人，站起身一步步就往那邊走。
明貍皺緊眉，虛弱地喊出聲：“常白隱！”
常白隱微微彎過頭，手裏捏著刀，嗓音壓低，笑的沒脾氣，卻又帶著渾身的暴戾與瘋狂。
“乖點，行行好，這次不能聽你的。”
“就順我一次行不行？”
明貍從沒見到常白隱這樣，跟瘋了一樣，甚至比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還讓人渾身發出冷顫。
說出的話溫柔蝕骨，轉眼就如同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。
周猛大概疼極了，躺在地上絕望地往後趴，如同一個即將瀕臨死亡的生物，想要迅速離開這裏卻沒發報名。
嘴裏哆哆嗦嗦的話語喊著：“常白隱！你這是犯罪！”
“你要殺了我，你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！你就是個殺人犯！”
明貍快要聽不清了，那聲音吵的不行，刺著耳膜，挑撥著神經。
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，明貍努力睜著眼，仿佛聽到了少年戾氣橫生、從喉骨中切出來的一句話
“惹了玫瑰，還奢望刺不報覆你嗎？”
這股聲音回蕩在耳蝸久久不散，一直到撐不住，她整個人昏了過去。
她躺在病床上，夢裏是大片的紅色血跡，是一個少年的背影。
匕首的紋路縫隙中都是血，好像有人的痛吟聲，救護車的聲音，跟警察的聲音。
應該是常白隱來的時候就報了警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明貍睜開眼是一片的白色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，她的臉上掛著呼吸機，睜開眼，一旁正站著一個醫生。
明貍嗓子有些啞，盯著天花板看了好幾眼，楞了好一會，輕聲問：“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生呢？”
男醫生瞥眼搖了搖頭：“那個挺帥的男生嗎？被警察帶走了。”
“那是你男朋友？還挺狠。”
明貍沈默了會，又問：“有人來看我嗎？”
男醫生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醫院好像給你學校打電話了，但是沒人接。”
明貍聲音很虛弱，醫生要停下其他動作認真聽才能聽到。
“我可以借你手機發個信息嗎？”
醫生輕笑：“你這樣也發不了信息，你想給誰打電話，我幫你打吧。”
明貍輕聲：“謝謝。”
她還不太清楚常白隱那邊的情況，給江易生發了信息之後就昏睡過去了，一睜眼，天已經亮了，時間是上午十點多。
江痕站在門外，對視上明貍的身影，垂著頭不敢吭聲。
“對不起先生，之前江小姐讓我……查過周猛，但是那幾天，侯詩小姐的事情有些棘手，我就……給忘了。”
江易生盯著他看了一眼，隨後輕聲說了幾個字，江痕轉身離開了。
江易生揣著兜走到病房裏，扯了個凳子，坐在一旁冷笑了聲。
“上個學都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，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。”
明貍微微偏著頭，直接忽略了他的諷刺，著急問：“常白隱怎麽樣了？”
江易生手裏捏著一個帶著鏈條的打火機，在手裏轉動著。那打火機看起來不像是用來點煙的，應該是誰送的禮物。
“防備過度，他爸應該從京寧趕過來了。”江易生看她：“你還挺厲害，招惹了江煜不成，現在連常白隱都因為你拼死拼活的。”
常白隱家在京寧，也是做金融生意的，跟江易生的公司差不多，有經濟沖突，這麽說他應該是認識的。
明貍眼睫微顫：“他爸，會保他的對吧？”
江易生笑了：“那可說不定，他那個後媽一直都看他不順眼的，聽說那個後媽最近懷孕了？也不知道用什麽高科技檢測出來是個男孩，常白隱對他們來說應該沒什麽用了。”
“況且，要不是因為不喜歡他，他那個爹會把他放在衡城這種地方？”
“哥。”明貍聲音很輕，因為氣息不足，滿臉蒼白，這一句聲音像是極力發出來的一樣。
江易生手指頓住，有些意外，這是明貍第一次這樣叫他。
兩個人最多也只能說是一對有仇的兄妹，這個年代就沒見有什麽同父異母的兄妹能好好相處的，就明貍跟江易生這種，算得上是和諧的了。
“幹什麽？”
明貍眼睛有些幹疼，眼角無意識的一抹濕潤就順著往下落。
偏偏她沒什麽表情，語氣又輕又虛弱，讓人很難發現那滴已經隱藏在枕頭裏的晶瑩。
“你幫我最好一次好不好。”
明貍的聲音沙啞，帶著抹很淺的哽咽：“我不想這樣的。”
她不想別人這樣對她的，可是為什麽，每次都是這樣。
明貍眨了眨眼睛，眼前的水霧仿佛都要把她淹沒了。
她繼續說：“我知道你很厲害，你幫幫他，過幾天，就要高考了。”
至少讓他高考完啊。
還有三天，應該還是來得及的。
江易生久久沒有吭聲，瞥眼看她：“我記得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跟你說過，讓你乖乖等到畢業，以後是去出國還是去哪裏都隨你。”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幫你嗎？”
明貍喉嚨好像被卡住了，她忍著疼痛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“江煜，還有你媽媽。”江易生又按壓著手裏的打火機，渾身散漫：“你媽媽發信息求我，說讓我幫幫你上完高中。”
“其實 ，我也沒那麽恨你們兩個。”江易生的語氣很冷：“只能怪明偉那種垃圾，可惜就那樣死了，便宜他了。”
說完，江易生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明貍，說道：“周猛這輩子都別想出來，我也會幫你找律師盡快讓常白隱脫身。”
他說：“明貍，過幾天，你出國吧，不要回來了，以後也不要再找我。”
明貍閉上眼，眼睫毛輕輕顫動：“好。”
明貍走的那天是六月六號，是全國高考的那一天。
都說那天要下雨，是有龍王的出現。那天依舊，外面狂風大作，電閃雷鳴，明貍坐上了去往機場的車。
她走之前特意買了一部新的手機，把之前的號碼補辦了回來，登上聊天軟件，不少人都給她發了消息。
明貍看著最多的那個，是常白隱發的，差不多發了一百多條。
最後一條的時間應該是在他快要到破舊修理廠的路上。
他說：【別怕，明貍，常白隱是你的未來。】
明貍垂著頭，隱忍著沒發出任何類似嗚咽的聲音，眼眶裏的水光卻是止不住的往外冒，身上躥上一股冷意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微微仰著頭，想要眼淚倒流。
她想要離開的體面一點。
下了車，過了安檢，要上飛機之前，明貍給常白隱回了條信息。
“常白隱，大學記得談場戀愛吧，其實我也挺好奇，你能寵著一個人到什麽地步的。”
發完，她像是有意識的，往外面看了一眼。
匆匆的人群裏，人頭攢動，仿佛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-上卷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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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感謝老板的營養液！！葉微音 2瓶；親親>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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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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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想到你居然勾搭上常白隱了。”周猛粗糙的手指緊緊扣著她的下巴，使她不得不仰著頭看向他。
“這麽厲害啊？這麽會爬床，怪不得你爸媽那麽奇怪，教出你這樣的女兒。”
明貍盯著他沒吭聲，隨口問：“他打你的？”
周猛沒吭聲，明貍倏地冷笑了聲：“你還是這麽廢物，之前被江煜打，現在被你曾經的兄弟常白隱打，那幾個跟你混的都跑了吧？活成你這樣還挺悲催的。”
明貍話剛說完，周猛狠狠捏著她的頭發。
“寄人籬下都這麽牛逼，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！”
明貍微仰著下顎，精致的五官帶著點無視一切的倨傲感。
“是你先招惹我的，你自己自食其果關我什麽事兒？”
他要不是因為喜歡丁悅想要強出頭，也不會被江煜教訓。
當時連明貍都沒想到江煜會這麽狠。
周猛捏著匕首在火焰上烤，一直到匕首被燒的滾燙，他才開口：“聽說這種熱度，刺在人骨縫隙裏，就跟活人被火化一樣。”
明貍手指握緊：“你這是犯法的。”
周猛忽然笑了聲，隨後笑聲越來越大，一直到笑聲回蕩在整個修理廠中，久久不散。
明貍心忽然跳了一下。
她生病的時候，覺得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，這個世上也沒什麽她留戀的人，就算安安分分過一輩子也都如同走馬觀花，沒什麽意思。
但現在，她忽然覺得挺可惜的。
她還見江煜談戀愛，還沒去祭拜徐珠。
雖然經常跟封可聊天，但還是不知道她的病情到底怎麽樣。
還沒看到徐成遠談對象，還沒寫一封遺書。
還沒跟常白隱，說一聲謝謝。
還有好多，一瞬間忽然就灌入了腦海裏。
順著一個滾燙的匕首插入□□，明貍整個身子顫了一下，喉嚨處湧上一股腥甜，充斥著口腔，順著嘴角流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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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貍皺著眉，微微歪著頭，目光落在肩膀上，周猛正捏著匕首一寸一寸往裏刺。
熾熱的鋒利仿佛一個滾燙的火爐，加上一根根刺，毫不猶豫地往四肢百骸捅入。
明貍咬著唇，牙齒發顫，忍著沒叫出聲。
眼睛被這痛楚暈染的有些泛疼，明貍咬著牙：“我死了，你也別想好過。”
周猛面目猙獰，似乎很享受現在這一刻：“是嗎？我也沒想好過。”
說完，又用了不少力。
明貍忍不住悶哼出聲，眼眸泛紅死死盯著他看。
門外忽然一陣巨大的響聲，一個身影閃過，破舊的大門倏地被一股大力撞擊在兩旁。
常白隱像是發瘋了一樣快步走了過來，雙眼猩紅，一腳揣在了周猛身上。
周猛還沒反應過來，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火爐裏。
一陣刺耳的痛吟聲響徹雲霄。
常白隱身子顫抖著蹲在明貍面前，修長白皙的手指顫抖的不行，手指在匕首附近，聲音都快要發不出來：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。”
明貍的唇瓣很白，嘴角的血卻停不下來地往下流，常白隱輕輕擦了一下，又滴落了好幾滴血下來。
常白隱微微偏過頭，周猛的整個背後都被燙傷了，此時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。
他的渾身被一陣冷氣覆蓋，手指迅速捏著旁邊放著的另一個匕首，一雙眼仿佛看不到任何人，站起身一步步就往那邊走。
明貍皺緊眉，虛弱地喊出聲：“常白隱！”
常白隱微微彎過頭，手裏捏著刀，嗓音壓低，笑的沒脾氣，卻又帶著渾身的暴戾與瘋狂。
“乖點，行行好，這次不能聽你的。”
“就順我一次行不行？”
明貍從沒見到常白隱這樣，跟瘋了一樣，甚至比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還讓人渾身發出冷顫。
說出的話溫柔蝕骨，轉眼就如同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。
周猛大概疼極了，躺在地上絕望地往後趴，如同一個即將瀕臨死亡的生物，想要迅速離開這裏卻沒發報名。
嘴裏哆哆嗦嗦的話語喊著：“常白隱！你這是犯罪！”
“你要殺了我，你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！你就是個殺人犯！”
明貍快要聽不清了，那聲音吵的不行，刺著耳膜，挑撥著神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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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惹了玫瑰，還奢望刺不報覆你嗎？”
這股聲音回蕩在耳蝸久久不散，一直到撐不住，她整個人昏了過去。
她躺在病床上，夢裏是大片的紅色血跡，是一個少年的背影。
匕首的紋路縫隙中都是血，好像有人的痛吟聲，救護車的聲音，跟警察的聲音。
應該是常白隱來的時候就報了警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明貍睜開眼是一片的白色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，她的臉上掛著呼吸機，睜開眼，一旁正站著一個醫生。
明貍嗓子有些啞，盯著天花板看了好幾眼，楞了好一會，輕聲問：“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生呢？”
男醫生瞥眼搖了搖頭：“那個挺帥的男生嗎？被警察帶走了。”
“那是你男朋友？還挺狠。”
明貍沈默了會，又問：“有人來看我嗎？”
男醫生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醫院好像給你學校打電話了，但是沒人接。”
明貍聲音很虛弱，醫生要停下其他動作認真聽才能聽到。
“我可以借你手機發個信息嗎？”
醫生輕笑：“你這樣也發不了信息，你想給誰打電話，我幫你打吧。”
明貍輕聲：“謝謝。”
她還不太清楚常白隱那邊的情況，給江易生發了信息之後就昏睡過去了，一睜眼，天已經亮了，時間是上午十點多。
江痕站在門外，對視上明貍的身影，垂著頭不敢吭聲。
“對不起先生，之前江小姐讓我……查過周猛，但是那幾天，侯詩小姐的事情有些棘手，我就……給忘了。”
江易生盯著他看了一眼，隨後輕聲說了幾個字，江痕轉身離開了。
江易生揣著兜走到病房裏，扯了個凳子，坐在一旁冷笑了聲。
“上個學都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，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。”
明貍微微偏著頭，直接忽略了他的諷刺，著急問：“常白隱怎麽樣了？”
江易生手裏捏著一個帶著鏈條的打火機，在手裏轉動著。那打火機看起來不像是用來點煙的，應該是誰送的禮物。
“防備過度，他爸應該從京寧趕過來了。”江易生看她：“你還挺厲害，招惹了江煜不成，現在連常白隱都因為你拼死拼活的。”
常白隱家在京寧，也是做金融生意的，跟江易生的公司差不多，有經濟沖突，這麽說他應該是認識的。
明貍眼睫微顫：“他爸，會保他的對吧？”
江易生笑了：“那可說不定，他那個後媽一直都看他不順眼的，聽說那個後媽最近懷孕了？也不知道用什麽高科技檢測出來是個男孩，常白隱對他們來說應該沒什麽用了。”
“況且，要不是因為不喜歡他，他那個爹會把他放在衡城這種地方？”
“哥。”明貍聲音很輕，因為氣息不足，滿臉蒼白，這一句聲音像是極力發出來的一樣。
江易生手指頓住，有些意外，這是明貍第一次這樣叫他。
兩個人最多也只能說是一對有仇的兄妹，這個年代就沒見有什麽同父異母的兄妹能好好相處的，就明貍跟江易生這種，算得上是和諧的了。
“幹什麽？”
明貍眼睛有些幹疼，眼角無意識的一抹濕潤就順著往下落。
偏偏她沒什麽表情，語氣又輕又虛弱，讓人很難發現那滴已經隱藏在枕頭裏的晶瑩。
“你幫我最好一次好不好。”
明貍的聲音沙啞，帶著抹很淺的哽咽：“我不想這樣的。”
她不想別人這樣對她的，可是為什麽，每次都是這樣。
明貍眨了眨眼睛，眼前的水霧仿佛都要把她淹沒了。
她繼續說：“我知道你很厲害，你幫幫他，過幾天，就要高考了。”
至少讓他高考完啊。
還有三天，應該還是來得及的。
江易生久久沒有吭聲，瞥眼看她：“我記得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跟你說過，讓你乖乖等到畢業，以後是去出國還是去哪裏都隨你。”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幫你嗎？”
明貍喉嚨好像被卡住了，她忍著疼痛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“江煜，還有你媽媽。”江易生又按壓著手裏的打火機，渾身散漫：“你媽媽發信息求我，說讓我幫幫你上完高中。”
“其實 ，我也沒那麽恨你們兩個。”江易生的語氣很冷：“只能怪明偉那種垃圾，可惜就那樣死了，便宜他了。”
說完，江易生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明貍，說道：“周猛這輩子都別想出來，我也會幫你找律師盡快讓常白隱脫身。”
他說：“明貍，過幾天，你出國吧，不要回來了，以後也不要再找我。”
明貍閉上眼，眼睫毛輕輕顫動：“好。”
明貍走的那天是六月六號，是全國高考的那一天。
都說那天要下雨，是有龍王的出現。那天依舊，外面狂風大作，電閃雷鳴，明貍坐上了去往機場的車。
她走之前特意買了一部新的手機，把之前的號碼補辦了回來，登上聊天軟件，不少人都給她發了消息。
明貍看著最多的那個，是常白隱發的，差不多發了一百多條。
最後一條的時間應該是在他快要到破舊修理廠的路上。
他說：【別怕，明貍，常白隱是你的未來。】
明貍垂著頭，隱忍著沒發出任何類似嗚咽的聲音，眼眶裏的水光卻是止不住的往外冒，身上躥上一股冷意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微微仰著頭，想要眼淚倒流。
她想要離開的體面一點。
下了車，過了安檢，要上飛機之前，明貍給常白隱回了條信息。
“常白隱，大學記得談場戀愛吧，其實我也挺好奇，你能寵著一個人到什麽地步的。”
發完，她像是有意識的，往外面看了一眼。
匆匆的人群裏，人頭攢動，仿佛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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